央行数字货币：区块链技术带来的金融与货币革命

概括：

“媒体即内容”，比特币的底层技术：区块链，这种全新的网络基础设施必然会带来上层革命，重塑金融和货币。正如互联网、移动互联网的出现改变了图书出版、音乐发行、商业交易的传统模式一样，我们应该“积极拥抱”它们。同时，整体框架中的很多属性，比如“线下可交易”，都是模拟纸币，需要移动终端和近场通信的支持。对于传统上依赖链上交易的非主权数字货币（例如比特币和以太坊）来说，情况就是如此。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可控匿名”必将带来“认证中心、注册中心”和监管节点的引入；共识机制需要将竞争性记账改为协作记账，以防止作恶。这一系列更贴合现实的改造和设计，要求央行的数字货币策略既要积极主动，又要谨慎，防止冒进。

以下为演讲全文：

一、比特币系统的特点

在数字货币方面，私人数字货币以比特币的形式出现，它与央行发行的国家主权货币既不同又相关。英国央行前行长、货币政策专家金在他的著作《The End of》中提到了一个有趣的话题。在与央行官员的交流中，央行官员质疑专家们不理解货币政策运行的逻辑。而是试图主导未来的战略方向。从这个话题，我们可以引出关于比特币及其内部机制的讨论。

早在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后，被誉为“比特币之父”的中本聪就首次提到了比特币和区块链的概念。通过每日用户交易量增长指标的变化，我们可以观察到比特币和区块链的整个发展轨迹和前景。从2009年到2017年3月7日，这个指标从0逐渐增加到32万左右，越来越多的人在其公链上进行交易，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上升。中本聪的论文有两大创新成果，一是比特币和山寨币，二是区块链这一没有网络运营者或仲裁者的全新运行机制的提出。但当人们谈论区块链和数字货币时，他们并不直接使用中本聪创建的上层现金系统；他们往往更关注区块链层面：包括央行发行数字货币、票据系统、企业垂直应用的开发，都在考虑如何将现有资产数字化，上链并落地。将其纳入监管。

现在焦点转向底层区块链技术。区块链底层技术主要是指区块链上单个区块所包含的具体内容。我们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描述一下人们接触区块链时的现实。通常在一个比较简单的区块中，有一个未花费的输出UTXO，其中包含了交易的基本信息：交易内容、交易地址、发送地址、交易金额、找零金额、接受地址等。这实际上就是具体的状态比特币在现实中的应用。人们在使用的时候，通常会认为这个过程是非常自然、平常的。由于丝绸之路、外汇漏洞以及黑客频繁利用比特币进行勒索，公众常常认为比特币缺乏安全性，与危险和不安全联系在一起。但从黑客的角度来看，使用比特币是一种极其安全的资产，极大地保护了他的隐私和权利。否则，为什么要用比特币而不是人民币或美元账户来接受资产和转移资金呢？

我们用一个极端负面的案例来看待这个问题。如今的大数据和数据分析技术可能会导致刚进行大额采购的客户，例如在西城区买房，就会收到其他推销产品的营销人员的骚扰电话。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是我们今天使用的货币体系必须建立在对第三方中介机构的信任的基础上。第三方中介机构在提供服务之前必须收集交易以外的个人信息，例如姓名、工资、信用、地址、手机号码、身份证号码等。一旦您的信息暴露给第三方，您将不可避免地面临风险失去控制。那么提供这些信息对于交易真的有必要吗？中本聪在2009年的那篇文章中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刻的反思。现实生活中的大多数情况下，在菜市场面对面进行100元现金的粮油交易时，我们不需要知道对方的任何身份或信用信息，但这种匿名交易仍然是极其危险的。安全的。那么为什么不能在互联网上实现呢？第三个例子是，虽然很小的小额支付有时是非常必要的，但我们无法实现一台机器按照计费原理向另一台机器发送极少量的金额，比如亿分之一。以人民币和美元进行交易。这主要是因为在按量付费的计费原则下，这么小的配额只会使用几百字节的网络流量，因此无法打包或计费。但会消耗中介转账的成本。造成这种怪异现象的根本原因主要是因为我们的交易需要中介。如果需要中介机构来承担传输和支付过程，那么我们必须向中介机构支付费用才能完成交易。

通过这些例子来看，如果你再思考一下比特币，你会发现它首先是一个根本不基于账户的系统。相比之下，比特币基于密钥或钱包，是一种点对点交易系统。我们举一个极端的例子来描述一下比特币的这些特性。利用比特币洗钱的犯罪分子通过转换私钥来获取公钥。转换后，他们公布钱包地址和公钥，使该账户成为非法资金收款账户，但该账户与任何其他账户没有关联。受束缚，完全独立，因此无法被监控。

但尽管如此，交易信息在这个过程中仍然暴露无遗。监管机构可以获悉交易的地址和验证节点，但无法追踪交易者的身份。监管机构可以收集掌握的信息，建立数据库，进行大数据分析，通过具体分析确定最终结果。这本质上是官方货币和非主权货币之间的一场非常严格的博弈。这时候，很多极客群体发起反击，发明了Zcash。即在该系统中，将公开的公钥和地址信息再次加密，变成随机的地址信息。人们无法从公开内容中获取任何有效信息。总体而言，无论是比特币还是Zcash，这些系统都是基于钱包和密钥而不是账户的支付系统。我们只需要一把钥匙，逐步推导出公钥，生成外部地址。这是比特币等数字货币系统的第一个特征。

比特币的第二个特点是去中心化，没有中介机构。在中本聪设计的比特币诞生之前，许多电子货币都失败了。中本聪的结论是，这些电子货币失败的根本原因是它们的系统往往依赖于一个中心方或中心节点。一旦中心方和运行节点出现故障，整个系统就会彻底崩溃。截至3月7日下午，整个比特币区块链基本有6101个节点。这是一个分布密集的地区，其中美国有1,677个，德国有1,100个。每个节点实时收集并验证全球比特币网络信息。比特币运行过程中，如果任何一个节点发生故障，其他节点可以立即补充。我们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笔记本电脑下载比特币的全球账本信息，从而拥有一个节点。这是分布式系统的终极情况。

这些功能对清算和结算有何影响？传统银行体系下，银行间的转账结算流程涉及众多机构，非常繁琐、复杂。但现实中，当我们去商店买东西时，线下清账、结算、支付其实都是一次性完成的。比特币和区块链也模仿了这样的过程，将对账压缩为一步，每个节点实时完成。央行副行长曾提到，比特币等非主权货币与传统的支付宝、微信不同。微信和支付宝中的余额是按照发行的货币并存放在银行的一个记账单位，即M1，但比特币直接是电子现金。 ，是M0。

中本聪设计的系统实际上是一个加密网络。我们使用这个加密网络的第一个领域就是数字货币，相当于绑定了线下的数字资产，将其定性为数字资产，“塞”到这个加密网络中。其次，数字货币包含着最原始的概念，就像你想打开一个柜子，需要一把公钥和一把私钥。两者必须结合才能打开机柜并进行一系列编程操作。这个概念启发了一些人设计了一个投注合约，比如在国际大选中投注特朗普获胜或希拉里获胜，可以同时锁定双方的部分资产在赌注中。选举结果公布后，资产将分配给获胜者。帐户。区块链和比特币的底层思想是一样的，整个区块链的思想都可以通过比特币衍生出来。在这个过程中，首先是支付，就是结算过程。二是实时资产转移流程。因为每个节点不需要太多的中介来进行持续的传递验证。第三，记录全球状态。在6000多个节点上，所有账户和流量信息都在所有节点上公开备份，相当于一张全局状态表。另外，以前编程操作只能在笔记本电脑上进行，现在合约编程操作可以在整个可信网络上进行，这其中就包含了智能合约的概念。最后，通过将上述过程扩展为更丰富、更完整的结果，在比特币公链上发明了更多的区块链，这是一个非常健壮且不断发展的结构。

2. 区块链的应用场景

什么更适合基于区块链？为什么数字货币的设计会不自觉地想到区块链？传统互联网上发布的文字、语音、图片信息往往是分散且无规律的。然而，整个区块链网络是一个规则非常强的网络。每隔固定时间更新信息，然后通过模块定期删除错误的数据，以维护最长的链，并且在整个网络中具有很强的规则，有时需要调用个人资产来编写智能合约。整个网络从时延、规则遵从、消耗等角度来看都是一个非常昂贵的网络。

首先，整个区块链是一种更适合资产属性运作的模式，这样成本才能收回。因此，利用区块链构建与资产属性严格相关的高价值网络更容易成功。

其次，区块链更适合去中心化系统。现在国内很多支付产品，比如跨行转账，都失败了。主要原因是国内已经有支付宝、微信等“中央协调员”产品，而区块链在这一领域的用处甚少。但在跨境支付的背景下，例如从马来西亚的银行汇款到菲律宾的银行，首先要经过收款人，然后经过多个中介机构等，最后到达目的地的收款人。国家，将经历一系列的转运环节。 ，造成高额的手续费。目前的情况是，世界上还没有一家金融机构积累了各国的小型金融机构和组织。这就是区块链的用武之地。如果这个过程已经集中完成，那么再用区块链来完成就显得多余了。

第三，如果把区块链看成一个数据库，那么区块链适合多个弱信任节点写入数据库。比如区块链应用在积分系统上，如果只有单个节点，比如只是针对工行的用户积分兑换区域，那么使用区块链就会显得大材小用。但如果有一个跨越多个节点的积分系统，就相当于一个通用积分。例如，某集团旗下拥有汽车公司和航空航天公司。这两种不同类型公司的法人积分可以互换，出租车积分和营业积分可以互换。在这种跨信任域的场景下，使用区块链与不同节点进行通信是比较合适的，这样对应数据节点的不同peer就可以进行操作。

三、我国数字货币之路

央行科技司副司长姚前、央行清算中心官员王永红在有关数字货币的文章和演讲中都提到了“一币两库三中心”的概念。

一枚硬币的特征。非主权数字货币的发行是以算力为基础的。这一制度不符合央行面临的现实。货币的发行量是根据本国的货币计划来确定的。例如，用数字货币以1：1的比例替代流通人民币。销毁1亿人民币，然后用人民币纸币生成代表1亿人民币的数字群，作为数字货币来使用。央行将拥有自己的数字货币发行库。也就是说，通过央行机制，按照央行的货币计划集中统一发行自己的数字货币，而不是按照之前的共识方式生成。

两个图书馆的特色。整个比特币网络的节点都是点对点的，这意味着中央银行可以使用这项技术直接向个人账户发行数字货币。但这相当于个人与央行之间的债务关系。此外，数字货币和纸币将长期共存。如何协调两者的关系？数字货币是纸币的补充形式，还是两者共存的二元结构？从央行到商业银行，数据库应该如何生成？央行可以根据各银行的要求将数据库存储在本地或央行。这是两个库的概念生成。

三个中心特征。为了保护用户隐私，整个非主权数据货币本质上都采用了强匿名机制。然而，这种机制使得整个比特币网络的数字账户网络是基于密钥而不是账户。丢失钥匙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由于整个机制是从私钥生成公钥，因此您必须拥有私钥才能访问钱包内容。这种机制对于整个国家货币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央行提出数字货币必须“可控”。出于保护目的，货币当局以外的任何参与者或商户都不能作为参与者加入，但央行本身必须有一个登记中心，并且必须控制相关数字终端的持有。有关于人的身份和对应的真实人物的信息，也可以称为“可控匿名”。自愿后台、实名后台、大数据分析中心的理念符合监管要求、反洗钱、反恐融资。以上是一个数字货币系统。向下构建是与移动终端相关的概念。

相关文章和演讲中也提到，非主权数据货币的整个网络都是基于私钥和密钥的。然而，在数字货币的概念中，个人如果想拥有数字货币，就必须满足“四个可能，三个不可”的要求。可流通、可存储、可离线交易，这意味着数字货币通过电子设备进行交易时，可以不与主机、系统、网络连接，也不需要通过电子邮件交换信息或有线设备，但完全源自纸币和实物货币。基于移动终端，将相关芯片植入手机中，实现两张卡之间的数字传输，无需通过网络。从一点介入网络，将整个信息更新到网络。这就是移动终端和客户端安全芯片的作用。最底层是用户。这就是目前央行数字货币系统的实现架构。

我们可以从中得到启发。推动整个纸币向数字货币发展的驱动力，其实和推动整个出版业、唱片业、音乐业的驱动力是一样的。本质上，新的载体出现，上层链条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例如，使用音乐磁带的时代音乐产业的情况自然与现在使用在线应用程序的时代完全不同。同样，加密网络的出现也必将推动上层的变革。应对这种变化，我们必须保持积极的态度，研究和探索这项技术。

同时，探索研究过程中也会受到很多限制。央行数字货币的发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首先，想要数字货币达到纸币的效果，你使用的终端必须有全面的网络覆盖。例如，我国青藏高原尚未实现网络覆盖，个人终端无法连接互联网，进行点对点的在线数字货币操作是一个问题。所以从这个场景来看，线下交易确实是有必要的。其次，在加密和安全方面，比特币之所以受到诟病，与其底层技术无关，而在于上层应用和交易所反复出现的问题。在国家数字货币体系中，终端一旦被破解，将会对国家的信誉造成严重的打击和损失。最后，数字货币无法复制任何现有系统。之前出现的非主权数字货币和区块链的整个网络，有很多不适用于主权货币的特征。

在传统的区块链网络中，记账是通过竞争来完成的，控制一半账户的用户就可以篡改账本。传统区块链是公有链，但央行必须有接入节点才能通过商业银行发行数字货币。这相当于整个链的结构从公链到联盟链，从竞争记账到协作记账。结构。尽管使用数字货币有多种好处，例如，它可以有效监控信用系统的货币创建过程。然而，许多原有的监管措施或规定在新制度下将失效。另外，货币发行在该系统下传输速度非常快。纸币的传递是有时间过程的，但在数字货币的机制下，只需轻按一下终端按钮，整个货币就发行了，产生了巨大的M0，并伴随着快速的风险传递。

总体来看，数字货币很可能会在商业银行内部作为清算货币进行试点，然后逐步通过试点，进而推广到民用。这是一个稳步持续发展的过程，而不是一朝一夕的成功。对于整个央行数字货币来说，应该既积极又谨慎。这应该是一个基本的态度。

4. 问答环节

问：货币发展经历了几个阶段，从实物货币到黄金、主权信用货币、数字货币。区块链基于共同的信任机制在网络内发行内部货币。国家主权信用货币是国家主权信用的背书。区块链信用发行的货币是互认的信用。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可能实现从主权信用到共同信用的转变吗？

答：我个人认为可能性不大。主要是因为没有必要进行这种转变。事实上，数字货币往往成为对现有货币失去信任的国家的补充。所以这是一个发展阶段的问题。一些货币学家此前预测，未来比特币等数字货币将在国际货币使用量中排名第五或第六。在现有国际货币体系中，美元、人民币、欧元（德国）等在公民中具有较高的认可度和信任度。在这种情况下重新引入新货币是多余的。

从全球来看，比特币是一个比较小众的东西，它需要不断发展才能让人们更好地理解它并接受它。

问：当一些国际贸易涉及两国本国货币兑换困难时，可以使用比特币作为中介货币来解决问题。针对这一现象央行是否会采取措施规范电子货币交易？

答：央行确实已经开始在这方面采取行动。前段时间，央行加强了对比特币的监管。主要基于我国外汇储备整体下降，部分犯罪分子会通过比特币进行洗钱。反洗钱领域的一项研究表明，对于小资金来说完全绕过监管洗钱是有可能的，但对于大资金来说其实是不现实的。首先，币价不稳定，其次，交易所的比特币钱包与法币账户绑定，受到监管。

问：央行发行数字货币的目的是什么？

答：发行央行数字货币的目的主要是因为它在反洗钱、反恐融资方面具有巨大的潜力。使用纸币购买毒品纯粹是线下操作，央行无法监控。另外，当央行调控经济时，发行数字货币后，对整个货币的监控和可控性会更强。

问：有人认为，由于比特币是一种超越国家主权的货币，因此它可能成为逻辑上取代法人的货币。这现实吗？

答：这种观点认为比特币可能会取代黄金。但这些说法大多没有实际依据。市场上有关比特币价格超过黄金价格的消息存在逻辑漏洞。比特币等数字货币没有实物对应物。没有一盎司的比特币，所以它不能与一盎司的黄金相比。因此，用不同的标准来进行比较，就会得到不同的结果。我们必须有一定的能力来辨别市场上的此类言论。

问：比特币还没有形成比较完善的价格形成机制？这可以理解吗？

答：可以这样理解。但现在它的价值可以根据计算能力来估算。一个例子是，中信证券目前正在利用全网的计算机算力来预测比特币的泡沫和走向，但总体上还没有完整的模型。所以比特币领域确实存在一些猜测。美国桥水基金经过一年的研究发现，比特币与黄金、美元、人民币之间不存在明显的正负关系，目前也找不到其价格变化的规律。

2017年3月9日，段新兴在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IMI沙龙上发表演讲。